刘明权

简介

想想看，这座北方古镇只有几百年的历史。加上《春秋》似乎有点狂妄；但称其为“历史”却又担心被方家笑话——这小子不识字，而且很飘忽不定！他写的都是关于这个小镇的。他是一个鲜为人知的人，虽然在镇上的人眼里，他只是一张熟悉的面孔。至于他的身世、他的悲欢离合、他的喜怒哀乐都不是很清楚——每个人吃饭、洗锅，并不影响日子。烟火，夜深梦——因此，古镇的夜景总是充满了宁静与祥和。宁静得让人想起洪荒鸿蒙，宁静得让人有进入禅境的感觉。

所以，古镇似乎永远都是古镇了。

丁字形的街道将小镇分为三部分。街道全部用绿色花岗岩铺成。多年来，它们被无数不同的鞋底打磨光滑。只有蹲下仔细一看，才能隐约分辨出来。有深浅不同的坑。因此，古镇没有城市的奢华与宏伟，也没有乡村的宁静与祥和。虽然有狗叫，但一定是从巷子里、深院里传来的，有几声吠叫，却完全没有乡村效应。街道上时不时也有汽车驶过，但从来没有排成一长串蛇形。当然，也不用担心堵车的问题。偶尔有几十辆汽车排成一列呼啸而过。别问了，他们又不是被其他地方的知名人士检查过的。路过之后，肯定是新富的土人在迎娶姐夫，或者埋葬婆婆。因此，当小镇发生大大小小的事情时，你不需要看报纸，也懒得看当地电视台的晚间新闻。口口相传，大多数人已经知道了整个故事。至于其中的曲折内幕，镇上的人都懒得问了。他们认为这是官员的事。镇上的百姓之所以对官员抱有极大的信心，是因为他们认为只有官员才值得知道内心的秘密，普通老百姓不需要也永远不会知道内幕。

如果要说镇上的事情了解得最快、最详细的人，那就非理发店的孙巴尔杜莫属了。

一

T街路口有一排朝南临街的商店。中间那间又窄又深的房间，就是老孙头的理发店。

一把可以平躺的老式楠木转椅，正对着半人高的镜子。两侧是深褐色框的竖联：“问世间有多少悲伤，取决于我的所作所为。”这是用真正的楷书写的。人物多了古色古香却少了古色古香，让人感觉他们不是来理发的而是带着香、蜡烛和黄表来履行誓言的。庆幸的是，有框的前台桌上整齐地摆放着美发工具，房间里摆满了香皂。提醒一下气味，不然还以为走错地方了。然而，镇上几乎没有人，无论大人还是小孩，不知道这个地方。无需任何伪装。这里店主的头像就是他店的封面。

孙光头，本名孙伯章。但真正知道他名字的人并不多。他常年剃着光头，光鲜亮丽，看不到一丝毛孔，仿佛从来没有长过头发一样。再加上他留着又长又密的胡子，修剪得非常整齐，让他的形象看起来就像是武侠电影里的人物。少林老祖，所以人们给他起了个绰号“光头太阳”。每当人们走过街上，远远就能看到临街的理发店里一个巨大的光头闪闪发光，十分引人注目。镇上四十多岁的人，都是光头太阳看着长大的。所以，当大人叫他“孙光头”时，孩子们也跟着叫他“孙光头”。孩子们长大了，还是这么叫他，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光头孙也听得很高兴。孙伯章这个名字据说是他的祖父起的。孙伯章的祖先是关内人。据说他的祖先曾参加过义和团运动。由于他精于拳术、侠义，又剃发得好，被义和团首领看中。义和团运动失败后，他留在难民身边。一路惊惧，逃出关外。他匿名在古镇定居下来。好在总有办法，当流言平息后，他居然凭借着剃发本领定居在古镇，娶妻生子，过上了安定的生活。从此，他发誓永不为官，也不让自己的子孙为官。这被作为家族座右铭传承下来。孙秃头出生时，孙秃头的祖父想成为一名学者以支撑他的外表，因此给孙子起了一个优雅的名字。

不幸的是，光头小太阳在学校成绩不好。他的血管里流淌着义和团的血液。他从小就喜欢用枪、棍、刀、斧。他很聪明。我十三岁那年，在一所私立学校读书。老先生手里拿着一本书，津津有味地说话。突然，“砰”的一声，桌上的老花镜消失了。笑。光头太阳却袖里插着弹弓，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树枝上的鸟儿，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孙光头的父亲在他的办公桌上放了一副新的石镜和两包特级东北老山参。他一反平时的呆板，说话如莲花。他的三个孙子和五个弟弟说了很多情话。 ，直到嘴唇发干，口干舌燥，老者才睁开微闭的眼睛，说道：“把东西拿回去，我也不是不领情，别怪我说得直白——你的儿子该找别人了。”父亲惊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说不出话来，就带着儿子回家了。那年爷爷也西行了。

从此，光头孙接过了祖传的剃头刀，正式开始了他的剃头生涯。

二

十三岁出师，十六岁出手。如今光头孙已经七十多岁了。虽然剃须刀的刀腹微微凹陷，但刀刃却丝毫没有失去锋利——据说，祖父用沾有六个长发男子鲜血的祖传半寸长剑，将它带给了另一个人。地方。它是由一位名匠制作的，一共被敲打了六次。这是一种非常坚固的冷铁。刀刃薄如柳叶，削铁如泥；柄为犀牛角，质地赤黑，光滑细腻，晶润如玉。光头捏在手指间，寒气渗入骨头。五头被剃光，不留痕迹。星星有点出汗了。光头太阳不记得自己用它剃了多少个头，但光头太阳知道，他剃的头有一半已经不活了，另一半也从黑头剃成了白头。他见惯了各种大小形状的头颅，见惯了剃出凹凸不平、纵横交错的头皮。他熟悉如何使用刀、从哪里开始用刀、优先顺序、平滑剃须、刮削、背切、侧割和切割。把刀片转回来你就会明白了。他经常对弟子们说：“人不一定要做大事，你看我，剃光头不就是命吗？最重要的是人不能闲着，得有一个手里的东西，大事小事，道理都是一样的。儿子，没有钱，可以穷，没有肉，可以吃素。怎么样？你能无所事事地度过这一天吗？”

光头孙知道人们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不亚于他知道剑技。许多客人躺在他的躺椅上，愿意向他诉说自己的想法。只要他的剃刀贴近他们的头皮，他们就会滔滔不绝地谈论过去、新事、世事：镇上老赵家的石头已经出现了。钱家三女儿南下半年，给家人寄回了20万元。周家老房子拆迁时，从墙上挖出了八罐现金。第五户的孩子因到外地做生意而被“强奸”。美国攻打伊拉克后，就会攻打朝鲜，等等——无休无止的剃头，无休无止的言语。光头太阳一听，总是会说：“是吗？这真是——”然后继续剃头。人们都知道孙光头是一个长着葫芦嘴的人——颜。不要害怕和他说出你内心深处的话，并且愿意说出你内心深处的话。饭菜全部做好后，剃了个头，感觉轻飘飘的，神清气爽，大家各忙各的活。也不用担心不小心留下话，传出去当“礼物”送给别人，无中生有地惹出很多麻烦。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四处游移。日子会平静、幸福、悠闲。

三

剃一块头，剃五毛钱，这是老规矩。镇上人烟稀少，剃光头的人越少，生意就越少。老板知道光头太阳的脾气很顽固，他也不能少做点什么。于是，剃了光头后，他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零钱，放进了书桌上的长方形红木盒子里，然后就离开了；光头孙也没做什么。去数数，说“好”就这样了。然后刷掉外罩上的毛屑，将剃须刀在一张旧羊皮上反复擦拭干净，折叠起来，摇晃一下，滑入外套口袋里。然后他点了一根烟，坐下来，看着对面面包店里进进出出的人。

多年来，光头孙习惯了看着外面街上的路人，等待顾客上门。

古镇毕竟是小镇。没有大城市里人们一边吃油条一边匆匆上班的场景。道路两旁的空地上、商铺的台阶前，总有三三两两的闲人，或站或蹲，如离群的孤雁，又如迷失的羊，全都呆呆地看着。在天空。有时街上吹来一阵风，暂时打乱了人们脚步的节奏；但风过之后，脚步依然悠然、悠然。节奏很像光头太阳店墙上老式挂钟的钟摆。 ——来来回回的徘徊，来回的摇摆，滴答作响的时间还算充裕。

四

不知何时，光头太阳被鞭炮声惊呆了。

当我慢慢看向街对面时，包子店的影子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巨大的彩色招牌。卡片上描绘了一个丰满的女性半身像，她看起来比真人还要大，长着金色的长卷发和一张血红色的大嘴；她的眼睛很滑稽，一只睁着，一只闭着。女子赤裸的身上印着四个粉红色的大字——“美美发廊”。光头太阳对这个发现感到惊讶。

这几天剃头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脑子里浮现的是对面牌子上女人猩红的嘴巴，一向灵巧的双手却有些不守规矩。终于有一天，我在给顾客刮胡子的时候，手一颤，划出了一个大口子——猩红的血液从嘴巴般的伤口中涌出，顺着苍老脸庞的横纹流淌，滴在雪白的外套上。恍惚间，鲜血飞快的滴在白衬衫上，滴的越来越大，越来越稠。当大到孙光头无法承受的时候，孙光感觉世界突然天翻地覆，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身上。大地被掀翻，无声无息地摔倒。他只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在坠落，坠落……坠入未知的深渊……

五

从T字街变成H字形或者更像N字形之后，已经是光头太阳三周年了。

平房已全部拆除，街对面拔地而起两排灰白相间的三层小楼。孙伯章的理发店和他的名字早已被人遗忘，但镇上人们的头发却依然旺盛地生长着。但似乎一夜之间男女老少恍然大悟——患上皮肤问题的父母与知识和悲伤无关。悲伤的人是担心自己，快乐的人只是快乐！ ——结果，大多数年轻人都留着长发，甚至扎着据说很酷的辫子；年长的男人也习惯去“发廊”之类的……女人就更懂事了——长的剪短，直的卷曲，弯的拉直；发色黑紫紫红朱红黄……反正有时间有精力……

古镇的沧桑，应该是光头太阳始料未及的。如果真是阴阳相通的话，光头孙恐怕是铁了心不让自己的子孙继承祖传手艺的。事实上，剃刀是无法继承的——因为冷铁非常坚固且易碎，没有适应变化的韧性。 ——当光头太阳倒下时，那把沾满常毛子鲜血的断剑制成的剃刀也被断成了两截。

古镇并不古老，已有300多年的历史。